告别计划经济：北冰洋小镇的最后5000人丨看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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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季克西是军事要地，外部的物资都会优先供给，价格甚至低于莫斯科。地下商人在黑市上倒卖物资，离开的时候都是带着大箱小箱出去，带着空箱子回来。而如今，情况完全颠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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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转载自《苏俄转播》

越过漫漫苔原地段，从雅库茨克来的飞机降落在季克西的小机场。一路上的旅程奇妙而梦幻，坐在安-24小飞机上，你很难感受到高度的概念。周围没有树，没有道路，没有房屋，飞机下方是像山丘一样起伏的苔原和冻土，白茫茫的无边无际。

来自北冰洋的风强劲地吹着，在机舱里你还能感受到风的力量。飞机降落后，你就像来到了一个外星据点，机器的轰鸣和噪音，以及目力所及的空旷。

这里，太不像地球了。

丨 季克西机场，这是因空军战略部署计划而兴建起来的跑道，按照规划，从这里起飞，能越过北极直达北美洲。

丨 季克西的Trusov大街，街道左右两侧是行政建筑大楼和消防站。

丨 即便是废弃的房子，从远处看也是彩色的。

丨 加加林大街旁边的学生。因为物资匮乏，这里的商品种类非常有限。

丨 一个被严寒冻结的商店，零下50度的时候，这里将无法居住。

过去四年，摄影师Max Avdeev四次来到季克西，在冰封荒原上拍摄当地居民的生活。

季克西是俄罗斯最北边的定居点，为了保障这里的生活，有一条固定的运输线路向这里输送物资。在季克西，太阳是非常罕见的东西。冬天的时候，漫漫极夜里，从来不见太阳的踪影；到了夏天，太阳也只是从地平线上稍稍升起。

这个孤立的北极小镇四周，随处可见被遗弃的技术设备和油罐。虽然这里与世隔绝，但是它与其他北极圈附近的城镇相比，却有着自己的特点：精巧、规模小；房子被刷成五颜六色，以此来给人们的封闭生活带来一丝振奋和希望；干净，无边无尽的白雪覆盖。

在苏联时期，这里曾经是一个冰雪童话般的小世界。

丨 中学女孩。

丨 严寒中依然在室外踢球的青少年。

丨 被废弃的建筑。

丨 在集装箱上玩耍的孩子。

丨 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集装箱，来储存食物。

季克西现在有约5000人，由六条大街和一个港口组成。对于北冰洋战略物资的运输和军 45 33823 45 15231 0 0 2784 0 0:00:12 0:00:05 0:00:07 2947事部署来说，它的重要性不容忽视。另外一个专门的军事据点季克西3号和空军基地也在附近。还有一个重要的设施，北极气象站，直到现在它依然在正常工作。

如果要想来季克西，必须要首先取得特别许可证，因为它的战略地位和军事地位不亚于任何一处敏感的边境城市。

丨 雪会改变城市和道路的形状，低矮的房屋彻底被覆盖，人们需要在房顶上找路。

苏联时期，这里的生活时幸福的，一切都要归功于计划经济制度的调节。当时季克西是重要的军事要地，外部的物资都会优先供给，价格甚至低于莫斯科。当年的地下商人在黑市上倒卖物资的，离开季克西的时候都是带着大箱小箱出去，带着空箱子回来。

而如今，情况完全颠倒了。一切鸡蛋、蔬菜、水果类都成为了高价的稀缺品，它们要么是通过民用飞机运过来，要么就是货运卡车。本地产的鹿肉和鱼类产品却很便宜，当地人吃不完的，还会冻起来销售到外地去。

丨 从集装箱往卡车上搬运动物皮毛。

除了坐飞机，从外地来季克西的另一个方法就是开卡车。不是一般的卡车，而是经过改装的越野卡车，它的性能必须支持在零下几十度的温度中照常运行。开车可通行的时间段非常有限，一年只有12月底到3月底可以。这期间，2000公里长的路面都被彻底冻结，虽然没有公路，但是车依旧可以行驶在上面。至于路下面是什么，就不知道了。

这趟路要开上足足一个星期，两个司机轮班倒，边开边休息才行，很少有人敢一个人上路。有的司机一路上不休息，也得四天才能到达。这一路上也非常的凶险，尤其是碰上暴风雪的时候，前不久就有一个司机，因为遇上大暴风雪，看不到方向而陷入了裂开的冰缝中，整个车都沉了下去。

丨 奔波于季克西和另一个定居点之间的货运卡车，这趟路要跑上350公里。

寒冷和隔绝，让当地人深陷酒精中无法自拔。在当地做生意的亚历山大就说，他很难在这里找到靠谱的工人，因为他们总是边干活边喝酒，然后就把工作给忘了。亚历山大之所以能做起来自己的生意，就是因为他已经彻底戒酒了，当然并不是自愿的，而是他已经两次因为喝酒闹事儿犯了罪，只能痛下决心告别伏特加了。

亚历山大说，当地最赚钱的商品就是伏特加。他们可以不知道世界上的任何事儿，但所有人绝对知道，一个集装箱里能装2万瓶伏特加。

中学生也喝伏特加，在大街上你可以看见喝醉酒的学生在冲你微笑。街头巷尾伏特加的味道，在冰冷的空气中格外突出。一个中学生女孩就醉醺醺地说，上周她爸爸因为救人而淹死了。

天天喝，月月喝，年年喝，对当地人来说太正常了。虽然伏特加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，酒后犯罪，酒后事故，等等，但是人们离不开酒。

伏特加是这种生活里，唯一的救星。

丨 士兵。

丨 医院里的救护车司机。

丨 墨镜是必需品，不仅可以防风，而且可以保护你不雪盲。

在苏联时期，极地气象站有独立的社区服务，它有自己的商店、幼儿园和家属院，而现在这些已经都废弃了，只剩下气象站本身还在那里。气象学家平时两班倒工作，在气象站工作两天，就可以回季克西的家里休息两天。相比于气象站，季克西是温暖的家，那里有持续的暖气供应，有热水可以洗澡。

丨 1932年建立的气象站附近的定居点，现已废弃。

季克西气象站的所有数据都是通过网络传输的，但是在西伯利亚的其他气象站，气候数据都需要通过莫斯密码传输。

2010年，总统普京来到了气象站。所有工作人员都非常惊讶，他们的总统竟然会长途跋涉到气象站来视察。从那之后，这个气象站就不仅观测气候，还会联合美国和加拿大的科学机构，一起观察臭氧层变化。正是因为普京的到来，一个新的气象站建成了。

丨 极地气象站坐落在一片开阔的冻土之上，离季克西六公里远。

丨 气象站的工作人员，负责记录地球磁场的数据。

15年前的时候，气象学家是只有男人才能从事的工作，现在他们开始招募女气象学家。

狂风大作的时候，气象学家需要爬着到采集点去，记录下当天的气象数据。除了要面对恶劣的天气外，还要小心野生动物的袭击。

不过，说实话，气象站的条件在最近几年提升了很多，有网络（虽然很慢）和有线电视，气象学家除了看书，还有很多其他打发时间的方法。

丨 柳德米拉的工作时放飞一只无线电探空仪（也就是氢气球），然后读取收集数据，测量从地面到20公里海拔高的气温。

这些数据有固定的买家，就是航空公司。大概有20多条航线会经过季克西上空，连接美国、加拿大、韩国、中国的众多城市。气温数据对它们来说，是必须的一部分，气象学家们必须在此地长期驻扎，提供服务。

柳德米拉开玩笑说，她并不相信地球正在变暖，因为在她所观察到的范围内，苔原上的植被一年不如一年绿了。过去还能在夏天泛绿的地区，现在只能变成黄色。

她很庆幸自己能够把女儿送离季克西，去别的城市生活，但她也很后悔，自己没有存下足够的钱，在别的城市买一套房子。

丨 在冻结的北冰洋上行驶的火车。

丨 季克西3号定居点唯一的一座旅馆，在这里最奢侈的东西就是热水。

丨 每隔六个月，当地政府都会指派Dima去买些食物给流浪狗吃。这么做并不是出于爱护动物，而是为了安全，因为饿疯了的狗，就会袭击人。

丨 黄色苔藓覆盖满被遗弃的建筑。

丨 此地，季克西。

摄影 / Max Avdeev

撰文 / 苏俄转播

编辑 / 胡令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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